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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户商贩被罚18次,法官这样破解屡罚屡犯的“倔强”
一川远汇三溪水,千嶂深围四面城。龙岩市长汀县作为福建省唯一古城池格局基本保留的历史文化名城,它的美离不开法治力量的守护。
不久前,长汀县人民法院法官王敬生在下班途中,特意绕到古城中心一处拐角,看了看老江、老罗、老包三人的店铺。曾经,这里的店铺占道经营、门面延伸等问题很普遍,现在已整改到位,店前道路畅通、干净整洁,店内生意也是红红火火、蒸蒸日上,王敬生感到由衷的欣慰。
这鲜明的前后对比,与18件行政非诉审查案件有关。当时王敬生接手这一系列案件时,内心也不禁产生疑惑。
事情要从2023年的春天说起——
屡罚屡犯的“倔强”怎么破?
2023年初,为创建历史文化名城,长汀城管部门开展集中整治行动,他们多次来到老江等人的店铺前,督促他们及时整改占道经营问题,并对占道经营的行为作出罚款决定。
“我把摊子摆在店门外的路槛上,不影响通行,怎么就不可以!”老江不服气。他认为,店门口这段路槛(台阶)不是真正的路,又没影响行人通行,凭什么自己要交罚款。
于是,老江对行政处罚决定置之不理,既未申请行政复议,也未提起诉讼,更是拒不履行罚款义务。而面对老江的倔强,执法人员只能一次次地纠正、开罚单,直到开出了6张行政处罚单。
看到老江不配合的态度,长汀城管部门向长汀法院申请强制执行罚款。当王敬生翻阅卷宗时,发现与老江情况相类似的还有老罗、老包,他们都因为占用店外的台阶或部分过道进行经营,被城管部门分别作出6次罚款处罚。也就是说,同件情况引发了18起行政非诉审查案件,然而这样的处罚,效果看来并不理想。
经过实地察看,王敬生发现老江等人摆摊经营的位置比较特殊,刚好就在长汀古城的中心,离长汀卧龙书院等文化景点较近,附近又有两所学校,来往行人、车辆较多,确实存在影响城市环境建设、影响交通安全的情况。
“行政机关的处罚决定不是不对,但占道经营问题光靠处罚,得不到根治。”“我们苦口婆心劝了很多次了,他们就是不肯把摊位移进门店里。老是觉得摊位退到门店以内生意会差很多,所以罚了又再犯。”城管部门执法人员也很无奈。
“屡犯屡罚解决不了问题!”为了推动行政争议实质化解,王敬生决定邀请人大代表、政协委员、社区干部以及城市管理部门工作人员联合开展调解。
现场办公探寻“最优解”
“法官,你们过来看看,我摊位摆在自家店门的台阶上,占路了吗?况且店铺位置这么高,如果摊子整个移进来,有谁看得到我摊位?我还怎么做生意?”调解现场,老江向法官诉苦道。“占用门前的台阶,超出了店面范围,就属于占道经营。”城管执法人员回应。
能不能在不影响城市环境、交通安全的前提下,找到一个管理平衡点?一番思索后,王敬生开口道:“老江的生意最重要的时间是早晨,这个时间点允许他把摊位扩展到门店外第二级阶梯处,规定时间点结束,他们再把摊位退回店内,并要求他们把门前台阶打扫干净,这样是否可行?”
一席话让双方都陷入沉思,王敬生见状趁热打铁:“若老江他们按这样的要求整改,并缴纳一次罚款,能不能考虑撤回执行申请?毕竟处罚不是目的,目的是让他们纠正违法行为。”这次的沟通得到了双方的认可,最终确定“只罚款一次”“特殊时间点,摊位案台不超过第二级台阶”两个原则。
一听“只罚款一次”,老江的情绪开始缓和。对于老江提出摆放在阶梯处摊位太高的问题,参与调解的人大代表、政协委员、社区干部纷纷出谋划策,提出将摊子桌腿裁掉一截,下降桌面整体高度的解决方案,并帮助其规划摊位摆放、人员动线,最终老江同意按上述方案进行整改。
对于老罗,调解小组采用了同样的调解思路,并且针对店铺太小、摊位无法内移的问题,经集思广益,为老罗想出了定制折叠桌的解决方案。在老罗点头的那一刻,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,并且默契地看向了最后一位摊贩老包......
“我们其实也理解城市管理的难,文明城市建设需要我们大家一起努力,但是也害怕自己的生意因此受到影响。”大家心平气和坐下来后,老江他们才道出了心里话,同时纷纷写下承诺书,表示定会整改到位。隔天一早,老江、老罗、老包都主动缴纳了罚款,并按要求积极整改,长汀城管局也撤回了对他们的强制执行申请。至此,18起行政非诉审查案件圆满化解。
“这18起行政非诉审查案件,如果不是现场办公,便无法真切感受到老江他们的不易。如果不是现场办公,换位思考就会不充分,解决问题的方式也会与实际需求有所偏差。寻找矛盾纠纷‘最优解’,深入一线调查研究真的很关键。”参与调解的人大代表感慨地说道。
“法律不应该是冷冰冰的,司法工作也是做群众工作。法官要做的不仅仅是依法公正审理,更重要的是在办案过程中传递司法善意、展现司法担当、促进社会和谐,真正做到案结事了人和!”王敬生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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